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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连元说评书《水浒传》，在“九纹龙”史进出场时曾经就文身做了些介绍。说是北宋年间文身在游侠青年之间很是流行，文什么的都有，有一位在浑身上下文了一幅完整的山水画，还有一位在后背前胸文了白居易的三十多首诗，走在街上大伙都管他叫诗人。
往身上文白居易的诗歌这事儿，在明朝人冯梦龙编的《笑史》里曾经提到，说是“荆州街男子葛清，自颈以下，通札白居易诗”。不过此处说的这个葛清并非宋朝人，而是唐朝人，并且文的不是诗句，而是据诗意而作的图画。唐朝时把文身叫作“札青”，据说在长安的流氓界确实非常流行，在身上文优秀文学作品的应该是极少数，更多的还是文些飞禽走兽、凶神恶煞。
《笑史》上还提到一位叫张干的，直接在身上文了两句反动口号，左胳膊文的是“生不怕京兆尹”，右胳膊上是“死不畏阎罗王”。可惜，到后来，这位张老兄就因为这文身被京兆尹薛元赏“杖杀”了。
与他同时被打死的还有一个叫王刀奴的家伙，他是在自己胸腹之上整个文上了一张工笔画，“画的是山池、亭院、草木，无不毕俱，细若设色”———田连元先生所说的那位文山水画的，应该就是说的他。不怕京兆尹的被京兆尹活活打死多少也算是自取其祸，这位搞平面艺术的竟也不得善终，就有点冤枉了。看起来还是珍惜生命，远离文身的好。
我以前也曾经写过文身的危害，是说我的朋友张小克铆足了劲想学那史进身上的“九纹龙”，结果祸从天降，文身师傅技术不过硬，张小克被凭空在周身上下文出了六七斤带鱼来。其实，我根本也不认识什么叫张小克的朋友，所说的这个“带鱼故事”是从相声里听来的。
2004年12月，在北京天桥乐茶园里，北京德云社办了场郭德纲的相声专场，最后一个段子是郭德纲和天津张永久二位的一段《红事会》，前头的垫话里郭德纲描摹人物时冒出一句“前胸文着两条带鱼”，差点把张永久先生说得笑了场———我当时正在台下听着，后来就给用上了。
笔记小说里的记述被用到了评书里，郭德纲的相声包袱被我编进了文章，这都是“拿来主义”的做法。如果是在相声行内，还有种专门的说法叫“捋叶子”，意思是完整或部分将别人的作品拿来由自己表演。这些作品是艺人们安身立命的东西，讲究的是“一招鲜，吃遍天”，一旦全被同行学了，也就不值钱了。这和现在保护知识产权、禁止*，其实是一个意思。
不过，博采众长为己所用，恐怕是每个演员或创作者成长道路上不可缺少的步骤。所以，有些“捋叶子”类似抄袭，但大部分还是不一样的。包袱我虽学来了，但却不会到处说这是我的创作———所以，田连元老师和我的做法，与那些翻唱一首外国歌还在作曲一栏写上自己名字的家伙有本质的区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