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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冥十杀阵-1<%=id%>

    序曲:[人格一]凶冥十杀阵 
      建筑系的学生们最爱上的课之一就是风水学,基本上你什么都不用干,而且不抓人,只要听着老师吹牛就可以了 。牛是这样吹的: 
      房间的材质不能用柳木、槐木,因为据说柳木容易成为变怪,槐字中有个鬼。《淮西县志》载:有宋氏者,屠牛为业,以槐木为居,成半月,合家死床,都无伤痕。 
      房间的大梁不能用青(黑)和红色,红色不利男主,青色不利女主。《三国志裨史》载:帝(曹丕)夜梦梁上青光属地,问诸周宣,宣云:“天下当有贵女子冤死。”时帝已遣使赐甄后玺书,闻而悔之,遣入迫使者不及。 
      如果大门不幸被漆成黑色,你就等着遭殃吧。《曹氏训》载:中山王为宫室,漆其门,夜夜闻女子冤哭。后遭祝融,宫人死者十九。 
      永远也不要用骸骨做建筑材料。《滦阳续录》载:乡人吴某,夜梦黑人立其屋上,掷下一犬啮人,后其屋无故自坍,妻女皆为所杀,于破壁中拣得犬骨一具,方忆曾与匠造相詈,盖报仇耳。 
      家中的器物不要太长时间不移动位置。 
      门楣上不要放钱。 
      天花板不要做成*,地面不要做成黑色。 
      . 
      诸如此类。听者听得很有意思,讲者也是讲得唾沫横飞。就这样到了最后一堂,马上要放假了。风水学的老师王风坐在讲台上,目光忽然沉郁起来。他说:最后一点要说的是:选择好你盖房子的位置。我来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1926年.冬。中国北方的某个山区,一条已经冰封的河分开了两个小村子,河东的村子叫做东水,河西的村子叫做西水。两个村子都穷得丁当乱响。快过年了,西水某村妇忽然收到一封信,找那识字的人一问,说是秋天外出逃荒的人们等不到开春,要在年前回家。 
      “逃荒的人要回来”这消息在村子里传开,整个村子炸了营。往年他们总是要挺到开春的时候,这样做无疑是有很多理由的:东西不够吃,为了防止饿得发慌的村民把来年的种子也吃下肚去,每个家庭总是由丈夫们商量好了把全村的种子集中埋藏在几处,然后集体外出逃荒,不知道种子埋藏在哪里的妻子们则带着孩子在家苦熬。一年又一年都是这样。但今年他们居然中途要回来了。粮食会不够的。种子会被吃掉的。但没有别的办法。丈夫们就要回来了。 
      表面平静气氛下的恐慌延续了两天,第三天傍晚,丈夫们敲响了各家的房门,出乎意外,他们看起来并不瘦,也没有浮肿,气色相当不错,但他们确实是两手空空的。妻子们把他们迎进家门,他们就坐在炕上不说话。妻子们把南瓜野菜饭拿来,他们就吃,把水端来,他们就喝,然后就是沉默着抽烟。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 
      第四天各家的男人就又凑到了一起。不多久女人们也自动地凑到了一起,因为男人们谈话的内容不小心透露了出来:他们要去把种子挖出来,搬走。讨论的中心内容就是如何说服自家的妇女。而妇女们讨论的就是如何不让他们说服。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各家妇女就遭到了丈夫的唐僧式劝说,但妇女们都只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其中一些男人火气上来,动粗。村子里哭声骂声响成一片。结果是无人劝动。因为男人们没有理由,女人们理由充足:这是我的家,我的故土,我的乡党,我一辈子的辛勤血汗全都在这里,你凭什么说走就走?走,我们能走到哪里去?最后,时间仿佛得到了轮回,所有的男人又恢复到刚刚回来的模样:闷头不响地抽旱烟。 
      直到第五天。有一个东水村的妇人来串门了。虽然名义上是两个村子,但因为住得近,地在一处,两村的人也算半个邻居。两村的男人一起逃荒,女人一起在家里守候,按照当地的土话来说,是“老鼠也一同养着”的交情。她听说西水的男人回来了,于是就来打听打听丈夫的情况。她去那家的妇人连忙把她迎进屋,倒了水,而男人却躲进了里间。 
      东水村的妇女喝了一口水,说:我找大哥有事情。我想问问我男人。一直也没有个信。 
      于是这家的妇女就进里间去问自己的丈夫:你怎么躲起来了?知道不知道的也说给人家。许久,丈夫终于说了一句:没见着,我们两村人是分头走的。不知道。他喃喃地说完这句话之后,门帘被挑开,那个来找他的东水妇女进门来了。 
      丈夫看了看东水妇女,嗫懦着说:啊,那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但是东水村妇女却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穿回来的鞋,忽然之间,她大叫一声:这鞋是我男人的!是我一针一针给他纳的!怎么会到你的脚上?你说! 
      丈夫依然不说话,看着东水村的妇人,妇人猛地转身冲出屋子,高声叫喊:*啦!*啦!远处几个西水村的男人闻言,向这边跑来。妇人跑到第一个男人身前哭诉:不得了啦!我男人的鞋,穿在. 
      话声到这里噶然而止,男人手中的半块石头砸在女人头上,她一声不出地摔在地上,几个男人围拢过来。 
      怎么办?大家商量着。 
      埋了吧。 
      别埋,太饿了。真的,太饿了。 
      去,拿砍刀来。 
      屋子里的男人崩溃了。他哭了起来。半晌,他才对自己的女人说:东水村的男人都回不来了。他们都被我们吃了。他们都被我们吃了。女人的头发根瞬间就炸了起来,一股凉气从脚后跟一直冲到顶门。 
      “我们在外面逃难,后来大家穷得没法子,就去山里挖草药换几个钱。大雪封山,我们迷了路。转了几天,东西都吃光了,饿得发疯,饿得啃自己的手!心里象有火在烧,后来我们就碰到了东水村的男人们。” 
      “他们已经有好多人死了。活着的几个也奄奄一息。他们说他们不知道怎么的就进山来了,我们一看死人,脸色发灰,身上没有伤口。他们也没有饭吃,我们累了,就只有先在这里呆着。后半夜我醒过来,往外边看,他们已经在吃了。” 
      外面传来喧闹声,几个男人正在用砍刀分割刚才的妇女,但是那已经被卸掉左脚的妇女却悠悠醒了过来,叫得不*声。男人们一语不发地用砍刀向她身上招呼,远处是雪封的山,快过年了。 
      讲到这里,老师开始沉默。学生们也一言不发,与其说是被故事吸引,不如说是被一种恐惧攫住了心灵。良久,才有学生问:“那后来呢?” 
      王风慢慢回答:“后来,没过几天,那个村子的人不明不白地成批死亡和发疯,据说有人竟然看到那些被吃掉的人在暗夜里围着每一户人家转圈。再后来,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人等不到元宵节就都般走了,这个村子成为荒村,东水的男人们最终也没有回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们自动走进山里去等死。无法解释的事情最终被结论为瘟疫忘记了。时间过去很久,原来的小小东水村渐渐成为了新兴的城市,地盘扩张,在西水村的旧址上建起了一所大学。” 
      下课的铃声响了,王风夹起讲义,对仍然在发呆的学生们鞠下躬去:“下课。”然后他又抬起头,微笑着说:“所有回家和留校的同学,我祝福你们好好享受你们的假期。” 

    教学楼有五层,后面是两棵杨树,也不知有多少年了,长得比教学楼还高。 
        白杨过去是葬树,只有葬在死人坟头的,现在没这种讲究,而且树长大了也和人一样,也值得尊老敬贤,等标志牌一挂也就砍也砍不得了。这两棵杨树因为太高,连教学楼的顶楼也总是凉阴阴的一片,风一过就“哗哗”的响。汉诗说“白杨多悲风,萧萧愁*”,听到这种声音,不自觉地就有了点愁意。 
        学生现在已经全部走完了。看见没有人,王风把夹在腋下的讲义重新放回讲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罗盘,走到窗前,左手掐着指关节,嘴里也不知念着什么。 
        一阵风吹过,天还早,可天色却暗了下来。大概是要下雨,这阵风吹得两棵树都“哗哗”直响。 
        王风看着罗盘,一边调整方位,嘴里还在默默念着。谁也听到到他念些什么,不过这时如果有人来的话,一定可以看见他紧锁着的眉头。 
        那个罗盘也不过手掌一样大,上面却是乾坤震艮坎离巽兑排得密密麻麻,几乎把一个罗盘面都挤满了。罗盘已经呈现一种暗红色,油润光亮,几乎象玉石一样,这样的颜色只有摸上几百年才会有的,如果不是上面的木纹,谁也不会相信这罗盘本来是用木头做的。 
        他的手指忽然停住了,大拇指本来刚好掐到左手中指的第二指节上,这时,养得长长的指甲已经刺入皮肉,一缕鲜血象一条小蛇一样滑过皮肤。可是王风却象什么也没有感觉到,还是看着教学楼的西北面。 
        越过那两棵高大的白杨树,是一大片空地,那里插了一块大大的牌子,写着“东海堂株式会社”几个字。 
        “王老师。” 
        忽然有个人从门外探进头来。王风吃了一惊,回过头看了看。 
        那个人叫赵淳,是王风带的一个学生。王风的脸上没有露出什么异样,把手里的罗盘放进口袋,嘴里说:“赵淳,你还有事么?” 
        赵淳有点迟疑地走过来,道:“王老师,你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吧?” 
        “应该是吧。” 
        王风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学生,这种说法好象有点敷衍了事。可是赵淳也没有在意,只是道:“我查过我们学校的建校史,那里说得很不详细,上面说这里原来叫双水屯,日本人来的时候这个屯已经荒废了,一个人也没有,后来才又重新兴起。老师,你说的东水村西水村就是这儿么?” 
        王风道:“你不用多管什么了,是或不是都是过去的事,对现在的人来说,都不是重要的。” 
        赵淳还想说什么,王风夹起了讲义,说:“走吧,我来关门。” 
        赵淳先走了出去。王风把门关上时,那一瞬间他好象看见了窗口映入的一个影子,可是眼前一花,定睛细看时却又什么也没有。透过已经有点昏暗的玻璃窗,只可以看见那两株白杨树之间夹着的一块“东海堂株式会社”的牌子。 
         
        “你又乱想些什么?” 
        那个女子咬着吸管,从装着果汁的杯子上看着王风。王风一惊,讪笑道:“我又走神了。” 
        “你又想你的风水吧?真想不通,你一个大学讲师还那么迷信。”

    王风也没有对她话中的嘲讽在意,仍是讪笑着说:“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往往就显得象是迷信。就象在概率论建立以前,*就被看作完全是碰运气的事,那些想预测的尝试都被看作是迷信。” 
        “你想说,风水也许有一天会被当成科学?” 
        王风笑了:“不太可能的事,只是说说。不过一样东西如果能存上两千多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它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她也笑:“那么你按你的理论看看这个休闲吧,看看你的理论能和实际对应多少。” 
        王风看看四周,周围尽是些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大概大多是外企的管理人员,算是白领阶层吧。他道:“不太好吧?要是在这儿摸出个罗盘来,别人当我是什么。” 
        “那又有什么关系?你试试吧,要是说得准,老板说不定会免我们的费用。” 
        王风看看四周,那些人也都只是各自做自己的事,大概没人会为管他在做什么。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罗盘,找准了方位,刚想掐一下手指,指甲却碰到了刚才那个伤口,微微一疼,用拇指在伤口上按了两下,才细细地掐算。 
        她喝着果汁,笑着说:“好了么?” 
        王风看着四周,道:“布置这儿的人,也是个高手啊,几乎没什么错处。九宫得当,这是玉女当户,聚气敛财格。你看那儿。”他指了指搁在一边的一个架子,那里放着一只大鱼缸,里面,一条金龙鱼正缓缓游动,休闲吧里,灯光很暗,倒映得这条鱼光灿夺目。她说:“是条鱼啊。” 
        “那是九宫财位。财位得鱼,龙门*浪,年年得有余。在这位置养鱼,风水书上说‘财位鱼临,左金右银’。这是很高明的了。” 
        她撇了撇嘴道:“得了,这些话谁都会说,老板开吧当然要赚钱的,你说这些话只是让他高兴,他不见得会信。这儿生意也不算太好,你说他‘左金右银’,他大概要当你讽刺他。” 
        她的话有点响,坐在边上一个台子上一个在自斟自饮的男人转过头来看看他们。王风小声道:“低声点,别让人把我们当两个神棍看了。” 
        她吐了吐舌头,笑了。这副样子很是可爱,王风的心头一动,嘴时却接着说:“财位在西北,属乾位天门,九星中属禄存。乾属木,西北却是金水连环,本来就是在金水地养乾木,金琢水养,终成大器。按书上说,这屋子朝向本不太好,不过里面布置得好,也应该大发,要是不发才怪了。” 
        他说得也有点忘形,声音也大了些,这时,忽然有个人在边上道:“对啊,那人也这么说。先生,你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会不灵验的?” 
       
    王风回头一看,是一个秀气的年轻人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忽然之间一种没来由的烦乱或者恐惧掠过他的脑海,他看着眼前人没有说话。 
      王风不说话。问他的人也不说话,那个女子当然也不说话。他们就这样在人声和人潮中制造了小范围的片刻安静,似乎船在旋涡中心将沉的那个刹那。 
      来人打横坐下,双手交给王风一张名片:“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王风。我是大学教员。”王风双手接过名片,来人的目光在他长长的指甲上停留了一瞬间。王风笑笑,伸手取下指甲装进衣兜:“道具,道具而已。经常戴着习惯了,倒忘了取下来。”借着灯光看名片上写着几行字:龚大位,南乡酒廊总经理、董事。 
      “我刚刚冒昧得很,在旁边已经听了半天了。”来人眉峰一紧,有些忧愁地说。“先生说得都没错,这间酒廊是我们几个朋友合开的,从选址、装修到破土上梁仪式都是找了懂行的人严格按照古训办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怪事不断。开业三个月来,顾客也不少,可就是赔钱。光赔钱倒也无所谓,关键是那些事情搅得我们焦头烂额。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屋子有问题,必定是行家,我想请教请教。” 
       
     王风拿起眼前的酒杯,抿了一小口,龚大位和女子都热切地看着他。王风看看四周,又看看龚大位。 
      “改天行不行?”王风说。“我的东西都没带着,今天也略显仓促了。何况,”王风笑笑:“改风水的计划不能在这些地方谈。” 
      龚大位显得非常失望。但也不好多说,于是点点头:“不打扰两位了。”说完径自走开,低声吩咐领班免账。王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匆匆划了几个字之后追上去递给龚大位:“今天晚上要是没事情,明天就打这个电话找我。” 
      龚大位疑惑地问:“什么没事情?” 
      王风笑笑:“我实话实说,要是你没事情。” 
      两人一起走出南乡酒廊的时候女子还不断地问王风:“你把他吓坏了!能有什么事情?你干吗不明告诉他?” 
      王风招手叫出租:“我也不知道。有时候这也是一种感觉,你知道预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你看,普通人会在摔倒在地的一瞬间,大脑里浮现出自己摔倒的样子,这就是预感。但是时间再长一点的预感就不容易,有些人感觉准一点,有些人感觉就不太准。我总觉得他的脸发黑,但是又不好说,只有这样提醒他注意一点。” 
      女子听得有趣,问:“那你的预感相当准喽?你说我最近运气怎样?” 
      王风回头,眼睛在夜色中灼灼发亮:“相当之不好,有个*正在打你的主意。” 
      女子一呆,随即哈哈大笑。两人一起坐上出租车走远了。 
    隔天醒来已经是快中午,门口猛烈的敲击声还象刚把他吵醒时一样暴风骤雨。王风拿起床边的闹钟看了看,心中暗骂。不快地问门外:“是谁?” 
      “王老师开门!是我赵淳!”门口有人回答。 
      “什么事情?” 
      “有人告你拐带良家妇女,和沈老师一起去喝酒了!” 
      “胡说八道!”王风顺手把一个枕头摔在门上,然后爬起来去开门。门一开,赵淳钻进来四下探寻。王风在他身后把门关上,笑骂:“你以为沈清容是什么人,能在这种屋子里和我不明不白地过夜?我们不过是相互暗自倾心一起去喝酒而已——慢着,这绯闻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不回家?” 
      赵淳趴在枕头上用力闻。 
      “滚起来!”王风骂,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两杯,递给赵淳一杯:“什么事情?” 
      “有个姓龚的给你来了电话。”赵淳从口袋里掏出王风的手机,王风一塄:“哦,我忘了我手机放在你那里了。他说什么?” 
      “他说他很感激你,还说他很后悔。” 
      “他后悔什么?”王风琢磨着。“他还有没有说别的?”忽然他象是记起了什么:“来电显示呢?” 
      “就是这个奇怪.”赵淳喃喃道:“你手机坏了,来电是一串乱码。我重拨回去没有这个号。” 
      王风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拿过手机翻看纪录。过了一会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我明白了。赵淳,你先回去,反正也快放假了,你还是尽早回家。我还有事情,你走的时候把门锁上。” 

    公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王风从出租车里探出头来,看着对面居然还在照常营业的“南乡酒廊”,太阳当正午,王风套上指甲默默地掐算。一丝凉气从他心里冒出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昨天晚上在什么也没带的情况下是从这个地方走出来的。 
      里面的布置没有问题,外面的格局就不一样了。可能是为了突出前卫和艺术感吧,入门下台阶,两边小窗户,门前照壁,两侧护墙拱卫,墙壁故意粗化了。可是这个格局并不应该是酒吧的格局。 
      没错,这是坟地的格局。王风现在简直想骂大街:是哪个王八蛋自作聪明设计成这样的?但光是这样也不至于凶到顶,这房子里还有什么呢? 
      在进门的时候他悄悄掏出一张试纸,晃了晃,没反应。先小出一口气。昨天晚上见过他的领班看到了他,小声惊叫,王风拿着试纸在屋里走了一圈,领班就这样看着他。最后王风收起试纸在靠外一张桌子前坐下,领班走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王风指指对面要她坐下。 
      领班坐下之后,王风轻声地,但却是直截了当地问:“他怎么死的?” 
      领班又一次用纤细的手指捂住了嘴。 
      王风又问:“他什么时候死的?” 
      领班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常态:“今天早上医院才来了电话,说他昨晚出了车祸,已经不行了。” 
      王风沉吟半晌,问:“那么说,昨天晚上就已经死了?” 
      领班点点头。鱼缸里的鱼自得其乐地游着。 
      王风拿出手机,翻看纪录,乱码来电的时间分明是上午10:37。他按下呼叫,电话里是不出所料的无此号码。王风抬头,看着心慌意乱的领班:“还有什么特殊情况没有?你今天见过他没有?他在本市有亲戚没有?” 
       
    领班摇摇头。“他还没结婚,他的父母都在南方。” 
      王风沉思起来。领班终于抑制不住地开始啜泣:“先生,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从一开始就当领班,三个月这里已经死了两个,疯了一个,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风笑了笑:“问他自己。” 
      领班惊骇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王风继续说:“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只能问他自己。好在他刚去世,我要想一点办法.我要想一点办法.他有女朋友没有?” 
      领班摇摇头。 
      王风看看周围:“这里的工作人员呢?有几个是女人?” 
      领班说道:“就我一个,你要做什么?” 
      王风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喃喃自语地说:“一个.少了.对,沈清容也见过他.我呢?.哦,手机.”忽然他抬起头来,对领班说:“你今天请个假成不成?这件事情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运气不好的话所有来过这个酒吧的人大概都有危险!而且这个酒吧.我说不好.”王风抬头四处打量着:“怎么不知道哪里有一点象我们学校的什么地方?” 

     王风的宿舍。门开了,王风先进门,热情地把昨夜和他一起喝酒的女子沈清容与领班往屋里让。桌子上已经准备好一张巨大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画着各种字和图案。纸的最中心有个八卦,八卦边缘有两根蜡烛,王风的手机上栓了一根绳子摆在八卦上面。 
      沈清容捏着鼻子进来了。 
      领班也面带惊惧之色地进来了。 
      王风让她们在桌子两边相对坐下,自己打横坐在他们两个侧面。然后拿起一本旧书,抱歉地笑了笑:“对不住,这套东西我实在是不熟悉,咱们只能一边查书一边进行 。没问题吧?” 
      领班怯生生地点点头,沈清容一付警惕的模样:“不是真的吧?你有把握没有?你们宿舍长最恨这个,被他瞧见怎么办?” 
      王风正色道:“那老头子我已经一瓶好酒搞定了。别多废话,咱们最好快点开始,现在已经晚上7点了,如果顺利我就请你们去吃宵夜。” 
      沈清容问:“如果不顺利呢?” 
      王风大怒:“那你就想办法给我买棺材!怎么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说完自己从桌子下抽出一张符来烧了,继续发怒:“还要逼得我自己消掉说过的话!开始吧!” 
      王风在沈清容和领班两人的左手上画了两道红色的符(领班和沈清容都不知道这是阻止请来的鬼上身而设的防火墙,朱砂混狗血的),叫她们每人伸出一只手来握住栓着手机的绳子,把手机提在半空中不动,然后告诫说:“等一下要是觉得有人拉手机,就让他拉过去,心里什么也别想,闭紧了眼睛什么也别看,觉得害怕就在心里慢慢念‘自在’两个字,总之,千万千万别睁眼!” 
      领班点点头,沈清容又问:“干嘛不让睁眼睛?” 
      王风正取出一张试纸来要烧,闻言对沈清容怪笑一声:“怕吓坏了你。” 
      沈清容心中一颤,连忙闭上了眼睛。耳听得王风点着了试纸,曼声长吟道:“三界冤灾,皆在眼下!一切行迹皆来!”然后就是喃喃的吟诵声,几乎在同时,一阵冰冷恐怖的感觉袭来,沈清容觉得自己背上起了一溜鸡皮疙瘩。
    似乎有什么人在用指甲慢慢划自己的背,一缕凉气渐渐从沈清容腰下升起,弥漫在她的全身,头皮发炸。沈清容心中一颤,强自镇定着拿稳线头,听到旁边小领班牙齿相击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沈清容几乎想要掉头就跑。耳听得王风站起来,走开,正要问“你上哪里去”的时候王风已经关掉了灯,回来,打火机咔嚓一声响,似乎是点燃了蜡烛。沈清容悄悄问:“干吗要关掉灯?” 
      王风沉默了刹那,最后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普通运气的人和住所都有神灵庇佑,有他们在一般的鬼是不敢出来的。我刚才已经把这些神灵统统请走了。” 
      沈清容惊惧之下睁开眼睛,烛光里三个人的脸色惨白青绿,比真的鬼都不遑多让。沈清容大叫一声,手指松开,王风眼疾手快地把手机在掉到桌子之前一把拎住,将线头重新塞到沈清容的手指之间:“你的手太冷了。放松点。”王风说道。 
      小领班也睁开眼睛,照例地用手指捂住嘴,她比沈清容镇定一点,没有松开线头。“快闭上眼睛。”王风说:“我要正式请亡灵了。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看到的一切形迹都是幻觉,都是幻觉。千千万万不能松开线头!”接着,他翻开书找到一条咒语大声念出来,门窗紧闭的屋子里似乎刮起了一阵阴风。 
      沈清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虽然隔断了视力,但她强烈地感觉到有些东西在桌子周围绕圈走动,王风在语调平缓地问着问题。 
      王风:“你的姓名?“ 
      一股力量拉扯着沈清容手中的线头,沈清容用力拉紧。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也会做这种没来由的事情。 
      王风又问:“那么,这桌子上有几男几女?” 
      线头被扯动了三次。 
      听得出来王风出了一口长气。他说道:“请描述一下你下世当晚的主要情况。” 
      线头忽然被什么力量拉紧,似乎牵拉它的那只无形手难掩激动。王风开始喃喃自语,周围忽然之间变得非常冷,三人似乎身处一个寒冷的气流旋涡之中。有什么冰一样的东西碰到了沈清容的脸,沈清容惊呼一声,右手已经松开了线头,在同一刹那间,小领班也叫出来:“那不是他!我虽然看不到,可是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他!” 
      手机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沈清容和小领班同时睁开眼睛,一个蓝色的影子从她们身前掠过,沈清容骇极,对王风大喊:“他就在你身后!”同时,王风的声音也响起来:“快跑!他要上我的身!”他一边说着,一边飞速从身下拿出一张符纸准备在蜡烛上点燃,同时,那个蓝色的影子慢慢向王风俯下身去。 
      蜡烛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沈清容和小领班同时跃起,扑向房间门口。房门是锁着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把背部靠在房门上,耳朵里听着王风摸索着站了起来,在黑暗中用粗嗓子发出尖细的女声哧哧轻笑。一瞬间,沈清容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听着王风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旁边的小领班抖抖擞擞地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就是一瞬,眼前一团火光亮了起来——酒店的领班随身总是带有打火机的。这团光非常渺小,但是已经足以看清楚屋里的一切。王风在距离桌子两步的地方站定,正用手机的一片碎片刮着自己的手臂。一滴滴鲜血掉在桌子上。他的眼睛是青色的,脸上分明是在笑。 
      一个念头进入沈清容的脑海:自己要是再不有所动作,王风就完了!想及此,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抄起一把折叠椅子冲过去把王风顶翻在地,然后抓了桌子上那张王风没来得及烧的符纸跑回来,两个女子抖着手想把符纸点燃,可那符纸上沾了些血,先后灭了两次。地下的王风慢慢转动身躯想要站起来。 
      符纸终于点着了。在火焰燃烧到画符的一瞬间内,似乎有一股极热的风平地吹起,王风发出了一声惨叫,青绿色的气从他的七窍冒出来,在空气中依稀显示出一个人的脸孔,然后消失,王风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沈清容和小领班都是一头冷汗。 
      许久,小领班惊叫一声,打火机摔在地面,她大概被烫到手了,沈清容默念着各路神仙保佑心惊胆战地去开灯,同时防备有一只手突然从墙上伸出来抓住自己。灯开了,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很平常,屋子里暖暖的,王风还在昏迷,左手手臂上冒着血。 

    “再来十个腰子!”王风中气十足地招呼小摊摊主,然后举起啤酒灌了一口,瞧瞧自己缠满了绷带的左手,咧嘴一笑。 
      沈清容不禁嗔怨道:“真是服了你了,刚经过那么大的事情还有这么好的胃口。拜托,再叫多少你一个人吃,我们已经都吃不下了。”转头看小领班却是吃得津津有味,于是怒到:“你也不配合我一下。”再看王风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又是怒从心头起:“以后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跟你去做这种烂事情了,差点把命搭上。” 
      “你们二位美人运气十足,不会有事情的。”王风讪讪一笑:“我在那段时期——我是说在我不能控制自己的那段时期,没侵犯你们吧?” 
      “没有!”沈清容怒。 
      “真的没有?我主要是指,那个,流氓行为。” 
      “没有就是没有!做梦想占便宜呢?你要是敢,哪怕你是什么鬼也早被我打得不*形了!”沈清容余怒未消,别过了头不去理他,又觉得饿,自己拣了一串辣椒少的吃着。 
      “可惜啊。”王风大声摇头叹气。“亏我还险些搭上了半条手臂。看来今天这个鬼一定不是色鬼。”说完喝口啤酒,又问小领班:“你是怎么知道他不是龚大位的?” 
      小领班也喝了一口啤酒:“不知道,总之我当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绝对不是他。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呢?” 
      “车到山前吧。”王风说。“我也没主意了,明天一起去酒廊看看,还要顺便见见这酒廊的其他股东。毕竟我不过是个三流的阴阳师。” 
      小领班抬起大眼睛:“你是三流的?那一流的呢?” 
      “一流的阴阳师干不了请灵,就算他完全消除自己的防御鬼物也无法靠近他的。我从业(沈清容轻啐一声)以来,二流的倒也见过几位,一流的还从没听说过。可惜,这件事情如果让一流阴阳师来做就会简单得多。”王风慢慢嚼着一块腰子,若有所思:“我水平实在不行,绝对有哪些程序出了毛病,否则不会是这个结果。我的护身符还没有带。今天真是丢人到家了。今天这事情,疑问太多。”王风总结道。 

    吃完了“夜宵”,王风付了帐,问小领班:“你住什么地方?我送你吧。” 
      小领班摇头道:“没关系,我们全家人住一个单元,不会有事情,多谢了。”王风从身边掏出一张符纸道:“回去之后把它放在铜容器里烧掉,好好洗个澡吧。”小领班伸手接过,笑笑:“这么长时间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呢。”王风大窘:“我就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干,小姑娘,你叫做什么名字?” 
      小领班不答,叫了个出租,在上车之前回一笑:“我的名字叫做周楚楚,再见!”说完一道烟走了。只剩下王风和沈清容在夜风之中呆立。片刻之后沈清容装作轻描淡写地说道:“小丫头八成看上你了。”王风随口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的一颗红心早就交给咱们千娇百媚的沈老师了。”沈清容哼哼冷笑,举起穿着高跟鞋的脚踢他。 
      王风一边躲闪一边问;“那你今天晚上怎么办?你可是外地人,自己一个住宿舍的。”沈清容哼道:“我还怕这个?倒是你自己应该多加小心!”两个人一路*着气回宿舍。教工宿舍王风住三楼,沈清容住五楼,沈清容上了五楼之后进宿舍,自己坐在镜子前一边想一边毛骨悚然,恍惚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在笑,吓了一大跳。立刻打电话把王风叫了上来。 
      王风似乎早有预料,一边笑嘻嘻地往进进,一边说道:“这个很严重的!这个叫做夜奔啊!”沈清容怒:“谁让你进来的?我是让你在外边守着!”王风说:“天啦!大姐,你不是这么残忍吧.好好,那你要给我钥匙啊!”沈清容大怒:“你就不会破门而入?笨!”说完之后扔一个地铺给他,关门睡觉,剩王风一个在外边发怔。 

     第二天王风醒来只觉得浑身骨头好似都要散架一般,水泥地他也睡过,但还没有今天这么不舒服,再加上穿堂风吹着,手臂也开始疼个不了,滋味之难受不消多说。忽然看见赵淳自楼梯上上来,于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对了,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赵淳笑笑:“我到你那里找你不到,就知道你不过是被沈老师叫来做守户的东东,果然一找就着。我这个假期不回家了,还要趁机向王老师多学些东西。” 
      王风站起来伸个懒腰,对赵淳笑骂道:“跟着我能学到什么狗屁东西?昨天晚上我还不是差点被搞掉。”说完把昨天晚上的惊险原原本本讲给赵淳听,赵淳听得桥舌不下,最后问:“不会吧,连你都中招了?”王风道:“是啊,按理说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我没听说过谁请灵请得把别人请来了。这件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王风一边说,一边陷入思考,抬头看到赵淳若有所思,问:“今天我要趁着太阳好去见见南乡酒廊的那些老板和员工,你有事没有?” 
      “我?”赵淳摇头:“今天我是没机会了,老乡会留下的人要开个假面舞会,我是主持我不能跑啊。王老师你好运,我得去了。”说完之后一路下楼,人已经不见踪影。 
      王风爬起来敲沈清容的门,敲得地动山摇时沈清容才一脸倦意地来开门,问:“又有什么事情啊?”王风把地铺卷递过去道:“起床啊,我们该走了。”沈清容一脸怒气地接过地铺卷,骂一声:“昨天晚上都没有睡觉,今天我要趁着天亮补个回笼,你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去。”然后把门一关,剩下王风一个人在外边发愣。 
       
      车子在南乡酒廊外面停下,王风非常不请愿地向酒廊入口望去,黑洞洞的了无生气。这是他第三次到南乡酒廊来,大白天的也觉得冰针刺体的感觉比前两次更加严重,王风悄悄叹口长气,拿出一张符纸来捏在手心,一步一步向门口挨过去。进门之后感觉还算平静,于是悄悄将符纸别在衬衣袖口上。 
      这里居然还在营业,顾客不多,那缸风水鱼缸还在,鱼可是见少了很多。周楚楚正在一张椅子上呆坐,一见他进来,看到救星一般急步迎过来,悄声说道:“两个老板都在楼上经理室等着呢。”王风问:“是你告诉他们我今天要来的?”周楚楚点点头,王风满意地一笑,跟着她上了楼。 
      经理室内好歹有了亮堂堂的阳光。王风半悬的心总算放下了。两位股东一见他进来同时起身相迎:带眼镜的小个子陈家明和身躯胖大的庞伟。王风也表明了自己的教员身份,三人分宾主坐下,庞伟挥挥手想叫周楚楚下去,王风制止道:“不必了,她也算是整个事件的目击者,有权利参与我们的讨论。”说完指了指一张椅子让周楚楚坐下来。两位老板给王风递烟,又各自点了一根,对望一眼,一副有话要说但是又无从说起的模样。 
      王风叹口气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为难。你们就信口说说看吧。或许在你们认为非常不起眼的现象是能够揭示整个事件的枢纽呢!”两人又对看一眼,庞伟这才抽着烟开始断断续续地说。 

    “好多事情憋在心里这么久,不说我真的要疯了。这整件事情太意外,太骇人。要是有后悔药,说什么我们也不弄这件事情了。”庞伟说了这番话之后深深抽两口烟:“最初开这间酒吧的动机还是两年前,龚大位这人不容易,他一家都在南方,从小父母就离婚了,他舅舅一家防备他们母子跟防贼一样。他大学毕业之后自己一个人上这边闯荡,先后倒腾过电脑,组过IT公司,混了一年左右,没挣下什么钱,也没交上什么朋友。我和陈家明是在两年前认识他的,那时他做生意正不顺,货款收不回来,他只剩下三百块钱在这种城市活了两个月。” 
      “我和家明第一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他比我们两个都小着几岁,但是有闯劲,有胆子。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非常孝顺,我们第一次出去吃饭,他非要请客,但他刚刚给他妈寄了钱,手里只有二十块钱了。于是我们一起上路边摊和馄饨。老实说,我那时最少有七八年没吃过什么馄饨米饭饺子这类家常食品了。后来我们哥儿俩逢事情就照顾着他点,老天爷照顾,我们的生意从那时起也渐渐好起来,他也赚了点钱。” 
      “再后来我们就一起商量着干点什么事情,老实说我和家明是不愿意的,除了亲老子,绝对不能和熟人合伙做生意,要不连熟人都没得做,但是他太热心,我们也就同意了,就这样,筹备了一年多,三个月之前终于开起来了。他当时很高兴,喝了不少酒,说‘我这点心事终于了了。’我们当时听着这句话就觉得有点不对味,但他正高兴,也不能说什么。没想到还没过两周就出了事情。” 
      说到这里,庞伟沉默片刻,长长的一口就把烟吸到了过滤嘴,又点上一根:“那天是家明当值,家明,具体的你来说吧。” 
      陈家明也在沉默缓慢地抽着烟,闻言先叹息了一声之后开口。 
      “那天生意非常好,客人不断,我们连门都关不了,领班以下都被累个半死。我们开张之后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好的生意,虽然累也满高兴的。后来到了客人差不多不再进门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酒吧里还有几个客人,我也上经理室去做帐了。后来领班上来叫我,说是出事了。” 
      王风转头过去询问地看着周楚楚,周楚楚脸色煞白:“为了控制气氛,我们酒廊的光照在正常情况下都很昏暗,原先我们酒廊进门的时候有一面大镜子,那天我在酒廊里觉得气闷,想出去走走,没想到在门口无意间往镜子里一看,发现镜子里有一排影子正列着队一个一个往酒廊里进!” 
      王风心中一紧。“影子?什么样的影子?” 
      周楚楚想了想之后说:“就是和正常人类似的影子,不过他们身上都缺少了一部分。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些,我站到镜子前想看清楚的时候,竟然发现我在镜子里看到的是我的背部!” 
      王风沉思着,问:“后来呢?” 
      周楚楚浑身一抖,显然整个人陷入了恐惧的深渊:“我大叫一声,立刻跑进酒廊,把灯打开,一切平静。客人们都抬头惊讶地看着我,不过我确实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确实知道。我又点了一遍客人的数目,我出去的时候是六个人,现在只剩下五个了。我敢担保我在外边的时候绝对没有人出去过,我问了问伙计,他们也说没看见有谁出去,也没有谁上厕所。但我绝对知道客人少了一个。我低下身子想看看他是不是摔到了桌子下面,但是没有。哪里都没有。这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空气中了。然后我就上楼去叫陈总。我们一起下楼来把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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