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銮殿。这是一间中等大小的房间,地板上铺着极其寻常的比利时地毯,墙壁上却尽是美丽的中国木雕。殿堂的中央凸起一块很高的平台,两派狭窄的楼梯径直通往平台的两端。平台上靠楼梯右首处端坐着皇帝——一个身材瘦削、大眼睛的年轻中国男子,和一个黄色的女性身躯——那是年迈的皇太后。她居高临下地坐在皇帝身后很远处的平台中央,一张素面朝天的羊皮脸流露出刚毅、果敢的神情。
仪銮殿是修葺三海时,专门为慈禧建筑的寝宫。该殿面阔五间,东室为慈禧的寝宫,中间用于召见王公大臣,另外还有东西配殿,是一组宫殿建筑群。据李国荣的文章《清宫档案中的中南海》介绍,慈禧在仪銮殿内陈设有近千件珍宝,其中有玉器、瓷器、玻璃器皿,还有各式各样的钟表和宝石。这些陈设物品,有一部分来自大臣的进贡,如袁世凯献给慈禧一件“四季花镜”,上面除镶有墨绿玉、蓝宝石外,还有珍珠54颗。民国时期,仪銮殿改称怀仁堂。
慈禧和光绪接见公使夫人们,就是在仪銮殿的中间大厅里进行的。海靖夫人伊丽莎白,显然对“身材瘦削、大眼睛的年轻”光绪有好感,而对慈禧则用“黄色的女性身躯”、“居高临下”、“一张素面朝天的羊皮脸”等语词,来表现她“妄自尊大”和“刚毅、果敢”的权力狂形象。
接见仪式
当我们大家列队站好后,庆亲王向皇帝和皇太后一一报上我们的名字,我们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向皇帝和皇太后鞠上一躬。介绍完毕后,窦纳乐夫人开始朗读她的英文致辞,并由波波夫先生将其翻译成汉语,这位老先生中间停顿了好几次。随后皇太后和在她身旁跪着的庆亲王嘟囔了几句,后者又通过翻译转告了我们。
这时我们被邀请走上平台。我注意到中国人有些激动不安,一脸害怕的神情,显然是在担心这一切能否顺利进行。我们按资历排好队,沿着右首的楼梯鱼贯登上平台,窦纳乐夫人居首位,我排在第二位。平台上的空间很小,所以我们只能拥挤地站在皇帝面前勉强鞠了一躬。我马马虎虎地行完屈膝礼,却利用这当中的空隙盯着皇帝那张招人喜爱、很有亲和力的脸庞尽可能仔细地瞅着。我觉察出他的神态中略显悲伤和疲倦,但他此时对亲眼见到如此许多奇装异服的欧洲妇女们的兴奋劲儿显然盖过了淡淡的忧愁。他亲切地冲着我笑了笑,有些腼腆地伸出一只瘦黄的小手与我握手。如果我会说汉语的话,我一定会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向他表示我对他这次失败的努力的同情和慰藉。在他身后的更高处坐着皇太后,她的身前立着一张黄缎布遮盖的长桌,桌子上摆放着一只小金碗。皇太后把手越过桌子冲我递过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把一枚镶珍珠的金戒指戴到我的手指上。在这期间她询问了我的身体状况,紧紧跟着我的戈尔茨在台下给我做翻译。我很高兴坚持把戈尔茨带过来。当我们挨个走过场后,正式接见宣告结束。我注意到中国人这时才放松下来,因为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接见是按预先制定的礼单按部就班进行的,没有出现任何纰漏。但对接见的主角慈禧,尽管她给每一位公使夫人赠送了镶珍珠的贵重戒指,并且 “关切”地询问他们的身体状况,然却没有赢得夫人们的好感,《日记》中没有一句对她的赞美之词。相反,对于没有赠送礼物和说话的光绪皇帝,夫人们却表现了关切与同情。因为光绪从小就受慈禧的严格管教和虐待,体弱多病,以致长大后,见到老太后还常常发抖。他4岁登基,38岁去世,在位34年,事实上没有一天真正掌过权。先是做慈禧的傀儡,后又当她的囚徒。只在必要时,被拉出来挡挡门面,做做戏。作为一国之君的光绪,历经人世种种磨难,抑郁孤寂,怎一个“愁”字了得!即使见到如此许多奇装异服的欧洲妇女们,有些兴奋,但也掩盖不了他“淡淡的忧愁”,以及“悲伤和疲倦”。难怪公使夫人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要由衷地向他表示变法失败的“同情和慰藉”,这实际上也是表达对慈禧的不满!
接见仪式完毕后,公使夫人们在十多位王妃和格格的陪同下,到另一座宫殿去用餐。饭后,慈禧又再次在宴会大厅同夫人们见面,赠送了大批礼物。
当皇太后同我们每一个人讲完话后,她让人递给每人一杯茶水,然后由她饮茶,之后轮到我们再饮一口。当她与我们每位女士都饮完茶后,便在我们每人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宣布说,从现在起我们都是姐妹了。
皇太后的媚态
皇太后率先在一张铺着紫貂皮垫的红漆扶椅上坐下来。她告诉我们,他为在这里见到我们感到非常高兴,她把我们全都视作她的亲戚。为了增强这句话的信服力,她还特意张开手给我们看,表示她也带着与她刚刚送给我们一样的戒指。窦纳乐夫人说,我们希望能够经常见到皇太后。她对此回答道,一家人总是觉得相互看不够。这时候年轻的皇后终于也露了面,她同其他王妃们看上去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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