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说新语】
最近有一则看起来很让人惊讶的科研结论在中文互联网一时风传。这则消息说，人类精液中含有一种特殊的化合物“亚精胺”。外国科学家最近发现，在很多动物的食物中添加了这种化合物之后，它们的寿命大大延长了。精液居然是“延年益寿”的宝物！这个说法是真的吗？
这项“传说中的研究”真实存在。它由奥地利格拉茨大学的马代奥(Frank Madeo)与艾森伯格(Tobias Eisenberg)主持。相关论文《亚精胺诱导的自体吞噬促进了长寿》，发表于2009年10月的《自然细胞生物学》。
论文标题里的“自体吞噬”(autophagy)是细胞内形成溶酶体自我消化的过程。这实际上是一种生物体用来回收再利用损坏的细胞器、细胞膜、蛋白、其他细胞部件甚至整个细胞的机制。举例而言，营养物质缺乏的情况下，酵母就会利用自体吞噬，利用消化非必须的细胞部件所释出的养分，来维持自身必须的生命活动。虽然尚无定论，但科学界高度怀疑自体吞噬导致的整个细胞的解体属于一种“程序性细胞死亡”。
亚精胺(spermidine)可以引发细胞的自体吞噬作用。此前的研究显示，随着细胞老去，细胞内的亚精胺浓度逐渐下降。但这二者间的因果关系并未确立。
让奥地利研究者感兴趣的就是亚精胺对生物体的衰老与寿命的具体影响。为此他们用酵母、果蝇、线虫、小鼠与人类细胞设计了如下实验，每个实验均设有用于对比的不加亚精胺的对照组。结果显示，酵母、果蝇和线虫的寿命都延长了。人类血细胞中加入亚精胺培养，12天后亚精胺组有50%的细胞依然存活，而对照组仅有12%依然存活。小鼠寿命变化却未被提及。
现在的问题是，这项研究能被理解成“服用精液延年益寿”吗？答案是否定的。
虽然这项研究非常有趣也很有启发性，但它依然是一个很初步的研究。从研究结果就可以看出，亚精胺对单细胞酵母效果最显著，但随着生物体越来越高等，直接服用亚精胺的效果一直在下降。同时，对人类最有参考意义的小鼠寿命数据也依然缺乏。
要知道亚精胺这个化合物在人类身上效果如何，还需要进行更多的实验。更多的人类细胞研究，更全面的动物实验，如果数据合理，此后还要进行期限长短不一，规模从小到大的各期临床试验。亚精胺对人类的有效剂量与有毒剂量各是多少，有无其他毒副作用或安全隐患，整个疗程收益与花费又如何？在这些数据出来之前，过多的臆测并无益处，而短时间内要说亚精胺已经是可以应用于临床的“长生不老药”是非常不负责的断言。与此同时，虽然亚精胺最早确实是从精液中分离而被发现的，但它实际上是生物体内广泛存在的一种物质。用“精液”做卖点，也是典型的“标题党”行为。
□游识猷(福建 生物学硕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