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曼：科学家谁能企及

在有关费曼的各种各样有趣好玩儿的故事中，我特别注意到这样一个细节：
“费曼具有一种奇特的性格。第一次遇到费曼的人马上会为他的才华所倾倒，同时又会对他的幽默感到吃惊。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不久，物理学家弗里曼·戴森在康奈尔大学见到了理查德·费曼，他说他的印象是：‘半是天才，半是滑稽演员’。后来，当戴森对费曼非常了解之后，他把原来的评价修改为‘完全是天才，完全是滑稽演员’。”（摘自互联网上《用裸眼看原子弹爆炸的人——记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费曼》一文，网上无作者名。）
由此，我们大致可以得到关于费曼的两点认识：费曼是一个在科学研究上有高超才能的人；费曼是一个在表演方面也有高超才艺的人。显然，在科学普及活动中希望广大科学家达到费曼那种与公众交流沟通的水平是不现实的。
因而我的一个总的观点是：科学普及应当服务于国民科学素质的提高，但是在提高国民科学素质的目标下，只谈科学普及是远远不够的；当代科学家应当积极促进公众理解科学、参与科普活动，但是在科普工作方面，如果只强调科学家的责任和作用也是远远不够的；科学界、教育界和传媒界应当在这些方面进行广泛的合作和协调。在今天的科学普及过程中，科学知识生产者和科学知识传播者二者日益呈现出一种职业上不断分化的趋势，我想主要从两个方面来谈这个问题。
首先，在科普活动中科学家与公众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传统的科学普及活动中，科学家作为科学福音的代言人天然地高高在上，在公众崇敬的眼神中其科普行为更多地是一种单向的知识传授和灌输。但在当代科普活动中，科学家的心理优势已经大打折扣了，在社会公众警惕而又怀疑的目光下，科普更多地是一种谨慎的双向沟通和协商共识。这其中，表达的方式、沟通的艺术、描绘的水平以及对科学的通俗化、简单化、趣味化、艺术化的加工过程无疑越来越需要专业化的训练和职业化的运作。这对于今天早已分身乏术的科学家们来说无疑也是一个极大的帮助。
其次，当代科普的内容也发生了变化。传统的科学普及更多地是对科学知识的宣传和介绍，但在今天，科学普及强调的是促进公众对现代科技事业的全面理解，提高国民的科学素质。这就不仅仅是让公众了解作为知识体系的科学，还要了解作为探索活动的科学以及在社会实际运行中的科学。这其中涉及到科学的探索过程、发展历史、科研规范以及科学技术多方面的社会功能和正负效应、社会对科技发展的种种影响和控制等等。在这些方面，研究越来越细、领域越来越专的科学家们并没有多少优势可言，科学家看待科学的角度也仅仅是一个角度而已。只要想一想英国克隆羊“多莉”以及转基因农作物在发达国家所引起的震荡就足以使人对此有深刻体会。显然，科普内容的变化同样呼唤专业人才的培养和职业队伍的建设。
需要指出的是，科普工作的专业化与职业化并不意味着今天的科学家可以回避其科普的社会责任。一方面，科学家在科学普及传播链中始终扮演着“第一发球员”的角色，是人类认识理解科学的源泉所在。积极参与科普活动、促进公众理解科学仍然是当代民主社会以及现代科技发展对科学家的时代要求。另一方面，科学界应积极建立相应的机制协助职业的科学传播者共同推进当代科普事业的发展。大众传媒是今天沟通科学家和普通大众的一座桥梁，要想在传播媒介中准确、适宜地反映科学，科学家与传播媒介保持和谐的良好合作关系就成为至关重要的前提。此外，科学界还应当鼓励一些在科普创作、宣传方面有专长、有兴趣的科研人员，如萨根、费曼等身兼二职的人（生产科学知识的同时传播科学知识），或者加入职业化的科普队伍。科学界应当为此创造适宜的工作机制和环境氛围。